在景林邨景櫚樓地下這個狹小的議員辦事處,卻是全邨最熱鬧的地方。做訪問的那天,從一早就開始下雨,在辦事處門外的屋簷下見到啟明的時候,他正在安頓著幾位婆婆,全身都有些淋濕了,髮尖密密地滴著水珠。
他笑著招呼我進門坐下,「喉嚨好啲未呀?之前啲活動見妳已經唔舒服。」啟明的助手邊說著話邊拿著喉糖出了門口,很自然地接手,繼續忙碌起來。
啟明也坐下,我們就這樣閒聊起來。從向區議會Claim宣傳單張的經費、到處理居民大小投訴、再到停車場又加價,話題也越來越嚴肅,比如離地的香港樓價、年輕人看不到未來的那種生存狀態。
對「上車」感絕望
「也有人WhatsApp鬧我哋,其實佢哋係希望發洩……買樓是遙遙無期的未來,動輒6、700萬的樓價,早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負擔,佢哋好絕望。」31歲的啟明坦言,自己也是租樓住,自己交租,能理解「夾心階層」那種絕望。「排隊等公屋起碼叫做有盼頭,年輕人即使努力工作,也只能生活在狹窄的空間,這是很令人唏噓。」
回想起六年前決定從政的初心和2015年當選區議員時提出的願景,啟明收起了笑容,認真地說,「我依然希望做到鄰里溫情,社會共融,大家互相幫助。」只一秒,他又恢復了笑容,「昨日難以重現,人同人之間的信任度降低,壓力太大,無暇顧及別人,但不踏出第一步,永遠不會有改變。」
「要幫人先要自立」
知道前路難行,卻選擇堅持,是因為「相信安穩是生活的基調,混亂和衝突都難以長久」。
「這麼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住,早就獨立了……有了自己獨立的經驗,才能幫助別人。」
和很多香港人一樣,啟明18歲就被家人送去澳洲讀中學和大學,最初和家姐一起住,再後來,他就搬出來自己住。澳洲允許留學生一周最多工作20個小時,啟明就工作20個小時,他在
餐廳打工、在辦公室做文職、在學校處理雜物。
面對這份幾乎24小時oncall的工作,啟明說,「唔好當區議員係一份工作,比如帶街坊旅行團,就當作是同大家一齊旅行,一齊體驗一齊開心,再比如搞砌模型工作坊,可以同小朋友一起玩子彈車。」一定是非常熱愛,才能做到這般全情投入吧!
把內向留給自己
被問到有沒有女朋友,啟明搖搖頭,狡黠地笑著說,經常有衝動在宣傳單張上,自己的名字後加印「未婚,非誠勿擾」。
雙魚座的啟明開玩笑說,自己心裡其實住了兩條魚:一條活潑外向,獻給了社區;一條摺埋好靜,留給了自己——休息的時候,不喜歡外出,而是一個人在家裡看電影、聽音樂,「平時多接觸人,所以也要給自己的心放個假,清空負面能量,再開開心心地回到社區。」
與啟明分享樂事已成為街坊的日常。
【學生時期已接Case 香港人不冷漠 】
香港人冷漠?香港人並不冷漠。
在澳洲上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,啟明加入學校的「國際學生會」,專門幫海外留學生解決問題。因為他是香港人,所以就負責接觸和幫助亞洲國家的留學生。
他回想起自己經手的case,學校考核嚴格,規定如果同一科兩次「肥佬」,便不獲續簽簽證。有個同學仔讀到最後一年的時候,成績很不理想,也因此面臨不能畢業的心理壓力,即使平時已經努力溫書,但考試時大腦還是一片空白。
啟明和同伴得知這個情況,便申請做了這位同學仔的「代表人」,與校方溝通,學校最終為他做了一個特別安排,讓他在考試期間可以休息,舒緩情緒,最終發揮了正常水平。
我笑他在澳洲已經開始「做case」,看來熱心腸不是一天練成的。聊起他處理過的cases,啟明就停不下來,有個家住景林邨的婆婆,凌晨三點給他打電話,原來是家中爆水管,婆婆年邁,不懂得閂水掣,住在附近的啟明火速趕到現場,「見到婆婆放心的表情,我覺得不能令佢失望」。
因為信任,所以求助;因為在意,所以不能置之不理。
簡單相信,傻傻堅持,送給所有還在追夢的你。
笑容滿面的啟明,是街坊眼中的開心果。
新界人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