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武林高手」給人的印象,通常是威嚴可畏的嚴父。習武42年、發揚舞龍舞獅的譚定邦師傅,身上也有著武林氣派,但追求創新求變,以「潮爸」口吻領軍,能與徒弟打成一片,新年為家家戶戶送上喜氣吉祥。
譚定邦要求徒弟們認真對待每一舞步。
譚定邦師傅自幼隨父學習譚家三展拳,他曾嬉皮而對,只以為舞獅可以「逗利是」,但爸爸訓話說:「未練好拳,不許舞獅。」於是,譚師傅和弟弟自4歲起習武,他笑言弟弟經常成為「沙包」。撲、跌、翻、滾、跳躍等動作,加上舉起重量級獅頭,每一位舞獅表演者需要相當的體能才能完成演出。譚師傅坦言:「舞龍舞獅很辛苦,要受很多創傷。光是梅花樁一個動作,必經小跌大跌,入醫院縫傷很平常。」但正正體現舞獅運動的刻苦耐勞精神,而譚師傅希望透過舞獅訓練,讓學員們嘗試碰釘。但慨嘆現代人難堅持:「以往的武館因為生活而要學習功夫,現在的孩子許多都是被逼的,小朋友只會當興趣,太辛苦逼他們紮馬會痛哭,最終只會令他們卻步!」他還記得曾經有一位家長上來武館,看見孩子掃地,感到極為驚訝。
「跌過才知道痛,痛才知道如何繼續走。」
除了習武心態轉變,現代人看待舞獅文化也有不同。譚師傅坦言:「香港人愛文化但不等於熱衷文化,群眾新年很喜歡看舞獅,但只限於商場,假如在他家樓下舞獅,不時會投訴我們太嘈雜呢!」他又細說舊時逢過節,家家戶戶都期待著獅子到訪家門,大鑼大鼓地以祈求消災除害、求吉納福。惜時至今日,過年氣氛,一年比一年淡化,譚師傅概嘆:「現在絕少屋苑和人家會邀請舞獅演出了……」雖然舞獅文化在香港不似以前的濃厚,但譚師傅40多年來一直堅守這門學藝,更肩負起傳承文化的重任,不斷加入創新元素,他希望傳統文化「可淡不可忘」,皆因他認為傳統文化有著優良的品格教育與民族特色,那是千古不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,要傳承下去。
譚定邦率領徒弟們四處公開演出舞龍舞獅。
「一個人能有問號,也能有答案!我不懂教叻徒弟,只是教好徒弟而已。」
與徒弟亦師亦友
說到非物質文化遺產,譚師傅提及一種關係,是傳統武林派裡的精萃,那是師徒。他解釋道:「以前的師徒是父子制,拜師像多了一位父親,徒弟要向師父跪地斟茶,以示威嚴。但現在只有教練和學生,老師威嚴下降了。」他表示從前的師徒關係,是尊師重道的體現。「學生可以跟許多老師,但師父哪怕只有一個。」譚師傅再補充說:「現在的教學則分了兩種,到校教『醒獅隊』教的是學生,會館裡教的是徒弟。」他雖然依然保留著師徒概念,但譚師傅並非那種氣勢逼人的嚴師,反而與徒弟們亦師亦友、軟硬兼施。訪問當日,兩位徒弟跟隨譚師傅到廟外練習,譚師傅會以一聲「傑哥!」來喊徒弟,更會和徒弟們說笑,聊到「追女仔」的話題,閒聊間夾雜潮語,像是三個大男孩的調皮時光。其中一名徒弟,跟記者分享說:「我中學開始學習舞獅,當初只是姐姐拉我去學,一學就這麼多年了,或許最難忘的就是和師兄弟共聚。」
「武林潮爸」為徒弟們設計型格外套和隊衣。
譚師傅形容自己是「引導者」角色,作為教練也好,師傅也好,當面對學生都不會直接給予答案,而是提出不同的方法,讓他們自己嘗試找答案。他以舞獅程序為例,學生跌倒了,假如反應一句「跌?都說了你!」是指罵,譚師傅則會回應說:「不要緊,我們再來,看看剛才做錯了哪一步。」譚師傅會親身陪伴學生回顧動作短片,仔細翻查每一步的錯亂。舞動獅頭時著重步法輕盈,形態傳神,因此每一小步也影響著獅形美態與神髓,因此譚師傅旨在引領學生獨立思考,他說培育思維是傳承的第一步,皆因他說:「有解難能力,才有資格當師傅。我都希望他能當師傅,傳授傳承就是這樣意思。」
譚定邦與徒弟們有講有笑。
【唔同顏色獅子代表乜?】
據譚師傅演繹,最傳統的獅頭設計是參考歷史人物,例如三國演義裡面的劉關張的面譜來發揮。一般的南獅有以顏色來分類,一般多為黃、紅、黑三種,這三種獅一般稱為劉備、關公、張飛之獅子,因為劉備與一般人一樣都是黃臉,所以以黃獅作代表;關公天生臉紅,所以以紅獅作代表;而張飛膚黑、臉黑兼鬚黑,所以以黑獅作代表。獅頭的設計本身已經是一樣藝術品,而現代的獅頭更富有色彩,令南獅的普及性和觀賞性大大提高。
傳統獅頭設計參考歷史人物特色。
「那是千古不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,要傳承下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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